今年中元节前夕，辽宁省辽阳市城管没收商户售卖的冥纸、冥币，引发社会热议。对于这一做法，公众显然并不赞同。
其实，冥纸、冥币不仅被视为传统民俗的一部分，也已经形成庞大的产业链。2015年12月24日，广东翊翔民俗文化股份有限公司披露股转说明书，正式申请登陆新三板。主营产品包括：冥币、祭祖、拜神、其他业务等四大系列，共计200多种产品。
以冥币为例，国内大多为家庭或小工厂作坊生产模式。但翊翔文化对此却集研发、制作、销售于一体，并拥有着色燃料、烘干系统及印刷油墨机器配置方法3项专利。
作为一家出口型企业，翊翔文化生产的冥币等产品外销到新加坡、马来西亚、印尼等东南亚国家。翊翔文化的财务报表显示，该公司2013年、2014年和2015年前三季度的营业收入分别为3227.41万元、3757.21万元、3999.61万元，净利润分别为173.07万元、208.10万元、498.49万元。有网友戏称其为“冥币第一股”。
虽然翊翔文化后续承认，接到股转系统通知，因为公司的行业归属问题无法解决，股转系统方面撤下了翊翔文化的申请挂牌材料，“冥币第一股”上市梦破灭，但纸钱产业的发展空间仍旧不小。根据国内产业咨询服务机构共研网发布的《2022-2028年中国冥币行业调查及投资前景分析报告》，2021年我国冥币产值接近60亿元，较2020年增长9.14亿元左右。
除了“冥币第一股”外，我国业已形成多个知名的冥币区域产业带。比如，广东省汕头市澄海区莲下镇因盛产冥币远近闻名，该镇有十数家殡葬用品销售店。而更加有名的河北省保定市米北庄村，从1950年代就开始生产冥币。
据封面新闻2021年报道，来该镇采购的不仅是全国各地的商家，更是来过欧洲买家，当地厂家会根据海外需求定制冥币，如美元冥币、欧元冥币等，如今这里产的冥币畅销海外多国，广受好评。10月31日是西方“鬼节”万圣节前夜，节前中国冥币在海外又一次爆红，1000美元版冥币一叠能卖到5美元，是国内价格的32倍。
众多国家和地区民众对中国冥币感兴趣，一方面或受海外华人华侨影响，另一方面恐怕更多源于互联网对冥币文化的传播。在亚马逊上输入“ancestor money（海外民众对于冥币的称呼）”，能看到一系列店铺和产品信息，除了单独售卖的产品，还有各色各样的“阴间套餐”，价格一般10美元起步。而在YouTube，则有不少海外博主现身操作，还研究烧“祖先钱”的独门秘诀。
在某海外博主的视频中，该博主称火源一定要用蜡烛，点燃的部位得从“祖先钱”的闭口位置开始；必须用左手拿着纸钱，烧的时候，眼睛要一直盯着火焰，据说这样意念才够强大，效果才会好。还有人摆出了祭坛，放上了祖先的照片和他们生前最爱的烈酒、香烟、炸鸡腿等供品。
当然，包括冥币在内的殡葬品产业全球化发展，也并非一帆风顺，比如会面临知识产权等问题。《参考消息》2016年曾转载香港媒体报道，称国际知名时装品牌古驰(GUCCI)向香港最少两间售卖纸扎供品的店铺发出警告信，指其货品有品牌商标，侵犯版权，并要求店铺停止售卖货品。其发言人表示：“我们完全尊重殡仪传统，我们亦相信店主无意侵犯古驰的商标。”显然，古驰不希望有殡葬生产及售卖企业向市场推出“类GUCCI”产品，但也不想因此得罪传统文化根基深厚的中国民众。
当然，冥币在海外仍属于小众文化产物。其实，任何一类具有悠久历史传承的文化，在跨越国界向其他国家和地区传播时，都可能演化为更具解构效应的行为艺术，以当地民众和文化更易认知和接受的方式，实现其更丰富、多样的价值体现。哪怕是在国内，冥币及其他殡葬用品，同样也被不少年轻人以“反传统”之形式演绎传统，并被嗅觉敏锐的厂家所捕捉。
也因此，在国内不少殡葬用品商铺，其摊点中心位置摆放的是蜡烛、檀香、“金银珠宝”“大额纸钱”等传统祭拜用品，两边则是各类“花式”祭品：“冥府版”的微波炉、燃气灶、电饭煲等组成的“尊贵厨房用品”，还有笔记本电脑、智能保鲜冰箱、欧式沙发等“尊贵家装套装”。这恰恰说明，包括冥币在内的殡葬产品并非一成不变，会随着时代呈现不同的表现形式和内容，反映了民间社会的信仰与活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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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山
责编 陈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