怅 惘 | 粟 彪(1992)

时间:2023-09-09 09:04:41

HuangHe Creative Writing

黄河文创

与您同行

(总第1992期)

怅   惘 chang  wang[  小 说  ] 粟   彪

铜莹市人民医院里,一名女婴患者濮晓卿因先天性心脏病急需做手术。收费处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地对着濮健筠说道:“你这个人怎么就一根筋的会不过来哟?给你说了多少遍了,你女儿的手术费今天要是不缴齐的话,手术是做不成的。赶快回去想办法凑五万块钱,别耽搁了,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的话,你女儿的命就危在旦夕了哟。”濮健筠很无奈地站在窗前,再一次哀求道:“老师,您发发慈悲,帮帮忙,做个好事嘛。叫医生先把手术给做了,我再回去借钱缴费行不行?”工作人员道:“不得行,你就是去找院长大人说情都不得行。医院有规定,不交钱就做不了手术。”这时,濮晓卿的妈妈卿玫也来到了收费处,见到丈夫濮健筠便急切地问道:“怎么样?行不行?”濮健筠无奈地摇了摇头,然后悲愤地说道:“不得行,不交钱就做不了手术。五万块,我到哪里去拿五万块嘛,急死个人了!”卿玫都被急哭了,接着说:“那啷个办呢?刚刚医生说不能再等了,再拖延时间的话,病情一旦加重,女儿可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咯。”两口子如热锅上的蚂蚁,急的是团团转。在医院捡垃圾的漆玉芳无意间听到了两口子的对话,心想:“这两口子今天要是交不上那五万块钱,可能他们女儿的性命就真的保不住了呢。我手里倒是有几万块钱,是丈夫凌韶华因公死亡的赔款,我可以借给他们。对,先救人要紧。”想到这里,她便径直的朝家里走去。回到家中,她拿上存折,到银行把存折上的4万9千6百多元钱全部给取完了。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,漆玉芳返回到了医院,找到焦急万分的濮健筠和卿玫,把钱交到了他们手里:“赶快给娃娃交钱去。”面对突如其来的这笔钱,两口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。濮健筠心想:萍水相逢,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好人,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好事儿?这好事儿它怎么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了啦?于是,他便将信将疑地开口道:“大姐,我们素昧平生,素不相识。您怎么就借钱给我们呢?这么大一笔钱,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上呀。”卿玫惊诧的也在一旁道:“就是就是。大姐,您就那么相信我们啦,我们怕是要好多年才还得清的咯。”漆玉芳道:“这是我丈夫前些年因公死亡的赔款。不关事的,救人要紧。我又不急着用钱的,你们慢慢还就是,慢慢还就是。”濮健筠喜出望外地接过钱,连声说道:“那我们打个借条给您,打个借条给您。大姐,您真是活菩萨呀,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将铭记于心,以后慢慢来报答您!”“那好吧,打借条。我叫漆玉芳。”这时,卿玫扑通一声跪在了漆玉芳的面前,给她磕了三个响头,噙着眼泪激动地说道:“大姐,您真是好人,您真是活菩萨,是我们的救命恩人,我们这一辈子都报答不完您的恩情!”漆玉芳上前搀扶起卿玫道:“言重了,言重了。举手之劳,举手之劳。快去交钱,医生还等着做手术呢!”濮健筠打好了借条,双手递给漆玉芳,两口子再一次的道谢。漆玉芳顺手揣好了那张借条,便离开了医院,在大街上继续拾起了破烂。黄昏时分,漆玉芳独自回到了家中。她把濮健筠打的借条放到了抽屉里,然后便生火煮饭。她一边做着事儿,一边看着丈夫凌韶华的遗像,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。说道漆玉芳和凌韶华的认识与结合,的的确确是实属偶然。那时,漆玉芳住在乡下,小学毕业后就再没有上学了,帮着家里干些农活。一天,漆玉芳在半山腰打猪草,突然间听到身后有响动。她扭头一瞧,只见一个人从山上摔了下来,滚了好几大圈,把她着实的吓了一大跳。待她回过神来,慢慢的走近那人,定睛一看,是个男人,年岁大约二十出头。她向着那人喊了几声:“喂,你啷个了哟,摔倒哪里没得,有没得啥子哟?”此时,那个男人才慢慢的缓过气来,口中回道:“哎哟,屁巴骨摔疼了,站不起来了。”漆玉芳又上上下下的看看他,估计没得什么大碍,便道:“来,我拉你一把。哟,好沉好沉,我还拉不动你呢。莫慌,你躺着莫动哈,你在这里等一会儿,我回村里喊人来背你。喔,你叫啥子名字哟?”“我叫凌韶华,我急着赶路,到城里去报到上班。刚才一脚踩虚了,不小心就摔下来了。”“那你等一会儿,我马上叫人去。”漆玉芳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家中,将自己的父亲漆达伦喊起一道,返回山里把凌韶华给了背回来。漆达伦又从衣柜里取出家传的跌打损伤药给凌韶华敷上,幸好伤势不重,没什么大问题。漆玉芳的母亲杜龄英找来一条干净裤子,让凌韶华换上。吃过午饭,凌韶华伤势有所好转,就起身告辞,他执意要赶到城里去。漆家人也没留他,便将他送出村口,他便直奔城里去了。大约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凌韶华突然来到了漆家。只见他神采奕奕的,手里还提着些礼品。原来是他顶替父亲凌延祖进城上班,领到了第一份薪金,专程请假来感谢漆家的。这漆家人啦,也是非常热情的款待了凌韶华。席间,漆达伦问凌韶华道:“小凌啦,上次时间短,没好问你,你是哪里的人呢?你家里现有几口人呢?你在城头哪里上班?做的什么工作哟?”凌韶华一边给漆达伦斟酒,一边礼貌地回道:“我是金塘镇牛坝村的,母亲在我九岁那年就走了。我是我父亲一手拉扯大的,我就是顶替我父亲上的班。我的单位是铜莹市马宝山铁矿厂,我是一名锅炉工,矿上的待遇还将就。”杜龄英也在一旁问到:“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哟,成家了没得?”凌韶华回答:“今年刚满二十岁,还是‘一人吃饱全家不挨饿’,嘿嘿!”杜龄英窃喜道:“那你想不想耍朋友嘛?我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,就是我们家小芳,今年都快十七了,没得啥子文化,人嘛,勤快,做事手脚麻利,样样儿也还将就看得。你意下如何?你和她对不对得上眼嘛?”漆玉芳听到母亲这么一说,脸一下子就红了,害羞地说道:“妈,您说些啥子哟!人家是工人,哪里看得上我们乡巴佬嘛。”漆达伦也责令杜龄英道:“你看你嘛,别乱说话,这种事情唐突不得,唐突不得。”凌韶华立马站起身道:“叔叔,嬢嬢,我今天来的目的,首先是来感谢你们一家人,感谢小芳的。更重要的事就是想问问小芳处对象没得,如果小芳看得起我,我就和你耍朋友。”漆玉芳这时低着头,愈加羞涩地回答道:“哎呀,你们都说些啥子哟,羞死人了。”说吧,便起身就跑向里屋,关上了门,给躲起来了。漆达伦和杜龄英听了凌韶华的这番话,心里是非常的高兴,脸上都露出了和悦的笑容。杜龄英看了看凌韶华道:“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哟,可别拿我老妈子开涮咯。”凌韶华道:“绝对是真心话,我发誓。”漆达伦接话道: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,小芳也快十七了,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。你们两个人如果合得来,我们当老的的也没得啥意见,同意,支持!”杜龄英指使凌韶华道:“你小子还愣着干嘛?赶忙去里屋找小芳去啥!”凌韶华会意地点了点头,直奔里屋。他走到门前,整理了一下头发,拽了拽衣服,然后小心翼翼地喊到:“小芳,你开开门,让我进去,有话跟你说。”门轻轻地开了,凌韶华进到屋里,紧挨着她坐在床沿边。看看她对自己没有反感,便壮着胆子一把抱住了她,甜言蜜语地说道:“小芳,我喜欢你,我早就喜欢你了。从我第一眼看到你,我就喜欢上你了,真的,不骗你。那天我摔伤了,你拉我手的时候,我像是被电击了似的,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异性的手呢。想想都安逸,嘻嘻,嘻嘻!”此时的漆玉芳心跳加速,红着的脸滚烫,低着的头渐渐抬起来,凝视着凌韶华:“你好不要脸咯,这些话你都敢说得出来。”“我就是喜欢你,喜欢你有错吗?哦,你相信我哈,我可是第一次向异性表白的哈!”说着说着的,便将嘴伸过去亲吻她,她便很快的就依顺了他:“其实,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,我心里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,一种冲动的感觉。”就这样,两颗心就融到了一起。不久,两人就在城里举行了简单而热闹的婚礼。就在凌韶华和漆玉芳结婚后的第二年,凌韶华在矿上上班时,车间的老墙突然垮塌,刚好压在了凌韶华身上,他当时便丢了性命。漆玉芳得知了这一不幸的消息,一口气跑到医院,见到了丈夫冰凉的的遗体,当场就哭晕了过去。几天后,漆玉芳料理完丈夫的丧事,她便悄然离开了矿上那个令她伤心之地,在城郊租了一间房,过起了独居生活。她整日的没精打采,以泪洗面,惶惶不可终日的,生活过的是非常颓废。一天晚上,漆玉芳感觉到肚子有些疼痛,她便找来两片止痛片,用水吞服后,便蒙头大睡。半夜醒来,她肚子愈发的疼痛,实在是疼痛得忍不住了,她便立即去了医院。值班医生给她号完脉,轻轻地说道:“恭喜你,你怀孕了。”听到这一消息,她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,嘴里喃喃地念叨:“韶华,你知不知道,我怀上了你的孩子了,你们凌家有后了。这都是你平时为人好,积的大德哟!你放心,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苦、有多累,我也一定要把孩子养大成人,为你们凌家争光。”每当她回想起丈夫生前对她的谦让,对她的好,对她的疼爱,对她的呵护,止不住的泪水就直往外淌。“妈妈,我回来了,饭煮好了没有,都快饿死我了。”这时,读一年级的儿子凌嘉晖的喊话打断了漆玉芳的回忆。她走出屋来迎上儿子:“嘉晖呀,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晚咯,妈早就把饭给你煮好了。把书包放好,快快洗手,吃饭。”“好呢!”吃罢晚饭,凌嘉晖便去做作业去了。漆玉芳赶紧洗涮完毕,然后又带上个大麻袋,上街捡破烂去了。这些年来,漆玉芳独自一人带着儿子,非常的不容易。由于她文化不高,很多事情都不会做,也做不好。加之丈夫走后,她性格变得越发的内向,不爱多说话,不爱与人交往,接触的圈子小了,人脉也非常的窄。她做过很多的工种,什么服务员、洗碗工、清洁工等等,还卖过菜。但总觉得都不适合她,有时还赔钱,她索性就捡起了破烂。捡破烂反倒是轻松自由些,又好照顾儿子。虽然挣的钱不算多,作为两个人的日常开支还是绰绰有余的。儿子呢,也是非常的争气,闲暇时也帮着母亲捡些破烂。儿子的学习成绩也是相当的不错,在班上一直是名列前茅。就这样,母子俩相依为命,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。就在凌嘉晖读初二的那一年,漆玉芳忽然想起自己早些年还有一笔钱借给人家了,也该去问问人家,把钱给收回来了。儿子如果考上大学,那就得用钱了呢。于是,她从抽屉里翻出了那张看上去有些发黄了的借条,按照条子上面落的地址,去找那家人。当走近那个地方一瞧,漆玉芳彻底的傻眼了,房子都被拆除了,什么都没有啦!只见他身体一发软,两眼一抹黑,立刻瘫坐在了地上,半天都站立不起来,也说不出话来了。一位过路的年轻女子见状,将她从地上给搀扶了起来。她一边安慰她,一边扶起她坐在一条石头上,一边问她是什么情况。她渐渐的缓过神来,便从兜里拿出那张欠条给年轻女子看。年轻女子看后,觉得希望不大,对她说“这笔钱恐怕是十有八九的收不回来了。”哎!这笔钱可是个不小的数目,还是自己的丈夫用命给换来的呀,怎么说没有就没有的了哟。漆玉芳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,也没有跟儿子提及此事。但每每想起这事儿来,她后来都郁闷了好些年。这不,这么多年过去了,还是没有一点点音讯,她心想也就只好认命了。一晃十几年光阴过去了。在凌嘉晖读大学期间,为了节省开支,也为了照顾上了年岁的父母,漆玉芳搬回了乡下。她一边种地,同时也搞一些养牲,发展些副业。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,这倒还没有难住她,但心里也还有一种说不明、道不白的憋屈。每每想到有一个读大学的、争气的儿子,也让她感到了一丝丝的欣慰,也没有给凌家丢脸,以后到阴间去见丈夫,丈夫也不会怪罪于她。想到这些,她心里也就自然的敞亮了许多。凌嘉晖很快的就大学毕业了,还在省城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。母亲漆玉芳自是高兴。一天晌午,漆玉芳刚从地里回来,儿子凌嘉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。她激动得热泪盈眶,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直到有人喊她“阿姨,您好!”她才仿佛从梦中清醒了过来:“啊!你是?”凌嘉晖一脸笑容,对着母亲说道:“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是我的母亲大人漆玉芳,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江天霖。妈,我女朋友漂亮吧?”漆玉芳有些将信将疑的、语无伦次的答道:“漂,漂亮,漂亮。江姑娘,屋里坐,快进屋里坐!”“阿姨,不客气,您先请!”落落大方的江天霖上前搀扶着漆玉芳进进了屋里。见过外公外婆后,江天霖与二老慢慢的拉起了家常。漆玉芳忙着烧火煮饭,凌嘉晖也来打下手,一边做事儿,一边与母亲寒暄。一家人自是其乐融融。在老家玩了几天后,凌嘉晖和江天霖便打道回府,回省城上班了。不到一年的时间,凌嘉晖又回了一次老家。这次他又带回来一个女朋友,来看望母亲和外公外婆。女朋友叫殷子琪,也是生得蛮漂亮的。母亲漆玉芳显得有些不太高兴,拉着儿子往一边去,然后小声的责问道:“嘉晖,怎么又换了一个女朋友哟?你是不是喜新厌旧,欺负了人家江姑娘,把她给甩了,是不是?老实说。”凌嘉晖无奈地回答:“妈,不是我甩她,是她家里人全部都反对我们两人交往,说我是农村的,家庭负担重,门不当户不对。不许她和我继续来往,否则就要和她断绝关系。没办法,她不愿意和家里闹僵,就放弃了我。”“哦。那这个殷姑娘呢?她会不会嫌弃你哟?”“现在还看不出来,她的家人不知道她和我在耍朋友。也还不敢给他的家人说。”“那,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咯,平日里什么事情的要让着她,知道不?你都是快三十的人了,再不结婚,以后就更难找对象了。”“妈,我知道。好了,去招呼殷子琪去,莫冷落了人家城里来的姑娘。”在家里小住了几天,儿子便带着女朋友回到了省城里。没多久,儿子打电话回来给母亲说,女朋友又吹了。原来呀,儿子把家里的事儿全部如实地告诉了女朋友,女朋友知晓了漆玉芳原来在城里捡过破烂,还是个寡妇,觉得太丢人,坚决不认这门亲事,便提出和他分手。两人为此是大吵了一架,闹的不欢而散,于是就又拜拜了。漆玉芳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儿子,心里耿耿于怀,非常的过意不去。他告诉儿子,从今以后不许再带女朋友回农村老家来了,绝不提及老家是农村的,就说自己是个孤儿,父母亲早早的都死了。她让儿子千万记住,只字不要再提及老家的事儿。转眼又过了一年多的时间,凌嘉晖打电话回来说,他又谈上女朋友了。这次的女朋友名叫濮晓卿,心地善良,乐观开朗,为人也好。她家里非常殷实,企业又做得很大,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实业家。儿子试着问母亲漆玉芳,要不要把家里的情况告诉她。漆玉芳在电话里连连说不许告诉她,只字不提及老家的情况,就说你自己是孤儿,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了,这次一定要成功的娶到新娘。然而,当她听到儿子说现在的女朋友姓濮,她显得非常诧异,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思绪令她陷入迷惘之中。稍许,她又恢复了平静,毕竟,在儿子的终身大事面前,一切都是次要的。果不其然,这次凌嘉晖终于搞定了,真的成功了。他如愿以偿的马上就要当上新郎官了,马上就要迎娶到美丽善良的新娘濮晓卿,做自己的妻子了。结婚那天,酒店门前锣鼓喧天,人头攒动。乐队排成两排,演奏着欢快的乐曲。新郎、新娘忙碌着接待来宾。来宾们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,纷纷表示祝贺。这时,新郎凌嘉晖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。他一看,是母亲漆玉芳打过来的。他立马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,接通电话:“妈,有啥事?你在哪里?怎么不说话?妈!妈!您说话呀,快说呀,我这会儿正忙起的呢。”漆玉芳颤颤巍巍地说道:“嘉晖,妈看到你了,看到你了!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,妈就是想来看看你当新郎官的样子。你快过来,让妈好好的看你一眼。这边的,街对面!”凌嘉晖朝着漆玉芳所示的方向,远远的看到了母亲独自一人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,只探出一个头来。他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,一把抱住母亲:“妈。您受苦了!”说着说着的,母子俩都哭了起来。好一阵子,漆玉芳才推开凌嘉晖道:“快别哭了,搽搽眼泪,可别让人家给瞧见了,瞧见了就完了。”接着又说道:“妈就是来看看你。这袋子里面有四万多块钱,你拿着,妈这些年给你存了三万多,亲戚朋友给凑了一些,就当是送你的彩礼。快拿着,放好了。妈走了,走了!”这时候凌嘉晖再也忍不住了,只听他大叫一声:“妈!您别走!今天我绝不会让您走的,豁出去了。今天这个婚就是结不成,我也要当众认您是我的妈,我要当众叫您一声妈!”接着,凌嘉晖拉着瘦弱的、有些驼背的母亲漆玉芳,堂堂正正地来到了酒店大门口。他叫住新娘濮晓卿:“卿卿,这是我妈,生我养我的妈,从农村老家赶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。你认不认她?”濮晓卿被搞蒙了,彻底的给搞蒙了。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场面一时变得非常的尴尬。这时,濮健筠和卿玫两口子走了过来,问濮晓卿是什么情况。凌嘉晖接过话道:“爸,妈,这是我的母亲,亲生母亲,她叫漆玉芳,专程从老家赶过来参加我的结婚典礼的。我以前隐瞒了你们,是我不对。爸,妈,对不起,你们罚我吧,任凭你们处置,就算你们退婚,我也不会怪罪你们的。”濮健筠看看漆玉芳,又看看凌嘉晖,道:“嘉晖,你说到哪里去了哟!我濮健筠是那种小人吗?你母亲来了更好啥,我正求之不得也。亲家母,快快里面请!卿卿,快扶你妈进去,安排到主宾座,赶快些!”“嗯!好的好的。妈,快,我扶着您,里面请!”见到这个场面,卿玫这时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:“刚才听嘉晖说,您叫什么名字?你姓漆?”漆玉芳顿时感到了大事不妙,头晕目眩的。她战战兢兢地答道:“我叫漆玉芳,是新郎官认错人了。我不是他的母亲,我马上走,马上离开这里。我本就不该来的,搅了你们的喜事儿。我马上走,马上走!”卿玫上前拉住漆玉芳:“您走哪儿去?您哪儿都不要去,就在这里,一定要亲眼看看您儿子的婚礼有多气派。”接着,卿玫对着濮健筠激动地说道:“健筠,你好好看看,好好看看,你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?还没有看出来呀?哎!她就是咱们家的恩人,咱们找了多年的漆大姐呀!”说着说着,卿玫的眼泪哗哗的就直往外奔。她上前一把抱住漆玉芳,紧紧地抱住了她:“大姐,这些年来我们四处的找您,找的好辛苦哟!”濮健筠这时也认出了漆玉芳:“大姐,真的是您呀!恩人啦!卿卿,来,快跪下,给你的救命恩人磕头!没有她就没有你的今天。是她,不,现在应该是你的妈,当年是你的妈救了你呀!快上前磕头!”濮晓卿跪在漆玉芳面前,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。漆玉芳赶紧拉起濮晓卿:“快起来,你今天是新娘子,可别这样。”她这时也认出了濮健筠和卿玫两口子来:“好多年了,你们都好吧?”卿玫道:“都好!都好!真是老天有眼,让我们成为了一家人了,谢谢老天爷!”凌嘉晖和濮晓卿还没有回活过来,还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”。这时,举行婚礼的良辰吉时已到,大家依次地进入酒店大厅入座。卿玫赶紧的叫伴娘找来了一套喜庆的服装,让漆玉芳换上。新郎、新娘也忙着准备,这话就先撂在这里了。婚礼如期举行。主持人按照婚礼程序,让新郎把新娘接到舞台中央,互换了戒指,相互亲吻,然后各自为对方作承诺。到了该新人双方父母上场就坐的这个环节,公公濮健筠健步走上舞台,拿过了话筒,高声说道:“各位亲朋好友,今天,我要调整一下婚礼程序。我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,一个感动老天爷的故事。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新郎凌嘉晖的母亲漆玉芳女士。有请漆玉芳女士上场!”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着。在卿玫的亲手搀扶下,漆玉芳站到了舞台中央,向大家行礼。濮健筠接着就讲起了二十多年前,女儿濮晓卿在医院做手术时,遇到素昧平生的好心人漆玉芳大姐借钱给他们的那段感人的、感动老天爷的故事。大家听完故事,都被漆玉芳无私的善举所打动,都感动得热泪盈眶,纷纷赞叹漆玉芳是个大好人,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好人。新郎凌嘉晖和新娘濮晓卿这时总算是弄明白了,上前紧紧地拥抱着这位伟大的母亲。接着,卿玫又讲到了后来的故事:“那天,我女儿濮晓卿手术做得非常成功。等我们都忙过了,回过头来要去感谢漆玉芳大姐时,才想起匆忙间没有留下她的联系地址。那个时候没有电话,没有手机。就这样,我们失联了,这一失联就是将近三十年啦。后来,我们所居住的地方搞开发,搞拆迁,老房子全部被拆光了。再后来,我们一家人为了生计,又辗转到省城来打拼,做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。我们几乎是每年都要回去打听大姐的消息,还专程去到了派出所去备案,请民警帮忙查找。结果仍然是杳无音讯,石沉大海。这些年来真的是把我们找的好辛苦哟!大姐,您找我们也够辛苦的吧?”漆玉芳非常淡定地回道:“我只找了你们一次,后来就没有再去找你们了。”这时候主持人说道:“大爱自有真情在。漆玉芳女士是一个高尚的人,是一个纯粹的人,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,是一个值得我们在坐的每一位学习的榜样!我提议,大家全体起立,向好心人漆玉芳女士鞠躬!”大家是纷纷响应,起身给漆玉芳鞠躬鼓掌!婚礼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结束!后来,濮健筠和卿玫在省城给漆玉芳买了大房子,将漆玉芳和她的父母以及凌嘉晖的爷爷凌延祖都接到了省城,尽享天伦之乐!

作者简介 

粟彪,字晋渝,号枕石,牧墨,牧墨村人。1959年12月生于山西大同,重庆合川人。自幼喜好书法、绘画、诗词、音乐、奇石。现为中国楹联学会会员,中华诗词学会会员,中国观赏石协会会员,合川区渝风书画院院长,合川区旅游文化顾问,国家二级赏石鉴评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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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   委

河洛 李幼谦 钟雳 海怡 欣梓

偶尔 五粮 放草 芷菡 

榛子 相茹 小静 渔夫

统编李幼谦 责编:渔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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